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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宰相书(二)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四、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某闻三代而上,取相于学校;
三代而下,取相于山林。
昔圣人之兴学,大为之纲,小为之纪,岂故乐为是纷纷哉?
以为非独吾百执事咸出乎此,故溉其本以俟其实,而增其膏以发其光。
方其弦歌鼓箧,居乎辟水之上,则已有公辅之器矣。
及其峨冠曳带,立乎本朝,则又有公辅之望矣。
一朝举而熙帝之载,其名高,故天下服之无异词;
德成,故天下从之无解体。
考三代之盛时,后惟时乂,相亦有终,道同俗一,盖其所以致之非一旦暮之力。
后世庠序废,于天下士未尝有素养也,一旦取诸山林之中,置诸左右,彼其素所蓄积,无以服天下,士大夫又况二三其德,尚奚责其享上帝之心哉!
昔人论兴学者鲜克知圣人之用心在是也。
惟我神考,灼观古初,始辟学舍,始约贡法,爰有希世之人为时而出。
方其实茂光辉,在神考时论士于学,则首得相公焉,及其名高德成,在今上时取相于学,则首得相公焉。
盖自神考长育成就,冀得元儒,以遗今上,至今日见之矣。
嘻!
去三代千馀年而复有三代之学,士安得不舞手蹈足以颂其事哉!
此某所以不自薄陋,亦得以引纸而长言也。
伏惟相公姬旦之德,召奭有不能知;
孔氏之言,卜偃有不能闻,天下之士乌能窥万分一?
惟其直道是履,谋上合乎吾君,嘉猷是告,泽下加乎吾民,于是位为洪化,职为秉钧,其摅素业以增九庙之固,以恢万世之功,自今始矣。
当轴未逾月也,执贽而见者无虑数百人,已仕者庆于朝,未仕者庆于野,知古风之复振也。
某区区鄙儒,技艺无取,尝一登内阁,遽被斥去,岁华五阅,尚困无津,适睹殊休,窃自奋勇,思一吐其胸中之所欲云,是故诣大丞相而忘其贱,见大君子而忘其愚。
伏惟修仁作绠以汲其穷,立义为梯以阶其进,虽极愚至陋,敢忘图报哉!
辄冒威重,不胜战汗!
乞施行修城官吏奏状1137年11月15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二、《梁溪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勘会先奉圣旨指挥,令逐路帅司督责所属州军,专委守贰,各行点检城壁,若城大难以因旧修筑。
仰随宜减蹙,务要省便。
臣寻契勘洪州城池,自建炎三年十月内经金人残破之后,不曾修治,城壁摧毁,壕堑堙塞,并无楼橹器具;
兼城北一带皆无居民,尽是荒閒田土,地步阔远;
又城外积沙,高与城齐,可以下瞰城中,缓急难以防守。
恭依前项圣旨指挥,相度到合行裁减,自洪乔门至崇和门取直修筑新城门,撅壕堑,却将旧城裁减充防捍江水堤岸。
臣一面兑那本司钱物,计置材植塼灰等物料,于诸州刷壮城兵士量行差拨,及本州壮城厢军,并于洪州管下县分应干僧寺道观有常住物业者,纽计税钱,量差夫力,各日支破口食钱米,相兼工役,已节次具因依奏闻去后。
续准朝廷支降空名承信告一十道,助教敕二十二道,应副变转支用。
绍兴七年正月初五起工创新截筑。
城身长七百一十二丈五尺,根基阔二丈五尺,面收阔一丈八尺,并护膝墙、女头通高二丈二尺。
表里并用塼裹砌及墁砌,城面炮台、墁道、瓮城亦系用塼裹砌,计用过新砖一百馀万,并系置窑烧变,并令窑户断扑供应。
及于城外开撅周回壕河,计长七百一十二丈五尺,面阔六丈,深一丈六尺。
并造到马面敌楼大小共一百馀座,计六百六十馀间。
及计备城上要用防城器具笓篱牌、狗脚木、炮坐、檑木等。
盖诸城门楼一十一座,瓮城两所,钓桥四座,防城器具库屋两处,计四十间,并皆齐备。
据都壕寨官申,十一月十五日修城毕工,已将寺观人夫等犒设放散,其有所用钱粮、收买塼灰木植等物,尽系本司措置应副,并无一事一件取于民间。
所有首尾宣力官吏,欲望朝廷详酌施行,谨具如后,须至奏闻者。
提举官
武功大夫、特差权发遣江南西路兵马钤辖洪州驻劄武登;
左朝奉大夫通判洪州军州事崔耀卿
左朝奉郎、权通判洪州军州事李刹用。
壕寨官
武节郎杜观。
制造楼橹防城器具及受给钱粮官:
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前洪州兵马都监时光祖;
武功郎江南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准备将领张复
受给塼木器具官:
下班祗应萧安、张道。
部役官
从义郎白惇智;
忠翊郎孙皋;
成忠郎周端;
保义郎浩;
进义校尉张福;
下班秪应张唬;
进武副尉郝敏。
本司点检文字;
进武副尉杨安中;
保义郎德成
主行人吏四名:
张京、何琳、陈光祖、汤頔/右,谨件状如前,谨录奏闻。
庐帅田侯生1208年2月29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四、《渭南文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开禧二年八月,诏以开封田侯琳为淮南西路安抚使,兼知庐州,节制淮西军马。
时虏方入塞,侯既受命,谓庐州淮西根本,而古城又为州之襟要。
坚守庐州,则淮西太山之安;
修复古城,则庐州金城汤池之固。
异时议者知守南城而已,古城不复缮治,一日有警,如有太阿之利而不持鐏柄,七尺之躯而授人腰领,几何其不败也!
古城虽不甓,而其实峭坚,利以禦寇。
且西北坚城,多止用土,虽潼关及赫连氏统万城,亦土尔。
乃躬临视之,芟夷草棘,则城果屹如石壁,戈戟皆废,众始骇服。
于是增陴浚濠,大设楼橹。
又有月城,亦得地利,而卑不可恃,则又为筑羊马城,厚六尺,高倍之,且为重堑,设钓桥,而月城亦不可复犯矣。
然自兴役至讫事,不三阅月,将士争奋,民不与知,一旦巍然,若役鬼神,可谓奇伟不世之功矣。
城甫毕,虏果大入,道执乡民,问知侯在是,相顾曰:「殊不知乃铁面将军也」。
盖虏自王师攻蔡州时,已习知侯名,未战,气先夺矣。
乘城拒守甚力,夜遣偏将自屯所攻其营,杀伤数千人,万户死者二人。
侯闻捷,曰:「是且伏兵东门,夜攻吾水栅,以幸一胜」。
乃提亲兵随所向禦之,莫不摧破。
虏知庐州不可近,遂解而趋和州
侯又亟遣亲信间道督光州戍将,断桥梁,烧贼舰,绝其饷道,夺俘虏,复取安丰军
又遣万骑由梁县和州
和州亦坚壁,虏穷,乃尽遁。
侯又出兵濠州,以战车败虏屯兵。
战车久不用,侯以意为之,果取胜。
策勋真拜达州刺史,且以车制颁之诸军。
侯犹不敢自以为功,方益修水门之备,浚河深二丈,乃得昔人撒星椿,横亘两城间,始知昔固有此举,遂益植新椿而城之。
其崇五丈有奇,楼橹称焉。
将吏士民聚而谋曰:「侯之所立如此,郡人无以报万一,则不可」。
相与筑于城中,而移书于予,请书岁月。
予以衰疾辞。
比书复来,则侯捐馆舍矣。
请既益坚,予亦痛若人之不淑,而不获卒大勋业也,故采之佥论,以叙其始末。
刘沪水洛赵立山阳
所遇非坚敌,虽死事,而不能全其城,犹皆庙食,载在祀典。
况如侯之功,光明卓绝如此,则祀典之请,必有任其事者。
尚继书之,以垂示后世,为忠义之劝云。
嘉定元年春二月己巳谨记。
陕西宣抚处置使张浚(一)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九、《毗陵集》卷一
金人去冬两路深入,南蹂洪、抚,以至筠、袁,东陷升、杭,以及明、越。
朕以宗社至重,父兄未还,远避敌锋,图保基绪。
而我将士怀积年愤郁之志,乘骄敌劳敝之师,各输厥忠,人自为怒。
张俊迎战于鄞水刘光世邀击于江西,周望以大军控禦于嘉禾赵立拥义旅驱攘于淮甸
捷书日报,俘馘踵来,敌人挫伤,前所未有。
爰念既得地利之险,以保江浙,兼亦因天时之便,以规河山。
惟卿忠翊朕躬,勋在王室,宣风边徼,备著勤劳。
宜属壮猷,共恢远略。
盖闻敌人用兵,深忌暑月。
要即骑卒解甲弛鞍之际,稍资秦兵投石超距之馀,于五月间引兵深入,一由同州渡渭以取蒲、解,一由鄜延界渡河以取晋、隰。
俯从战胜百倍之气,仰符前王六月之征。
用我计之未尝,出敌人之不意。
窃谓一举,可图万全。
卿宜审度事机,益深筹虑,勉卒贤业,无规近功。
庶几尽复两河,迎还二圣,以底中兴之烈,岂不伟欤!
谢除学官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省斋文稿》卷二二
二年在泮,席既煖而安焉;
一命登畿,毡虽寒而宠矣。
亟别惊猿于北垄,来窥振鹭于东球。
迁不以功,望非其素。
惟今昔恢崇于学校,盖国家教养于贤能。
并置明师,既先之以道艺;
傍分众职,又辅之以规绳。
或汲汲于作新,或孜孜于掌故。
将欲德成而行立,兹庸事制而曲防。
不有儒先,孰膺官使!
如某者立身多难,赋性下愚。
知脩能姱节之可为,顾蹇步薄材之难强。
文史近乎卜祝,况未足于三冬;
词赋贤于倡优,偶见收于一第。
猗断断而无技,常兀兀以穷年。
昨误甄陶,外司黉舍。
身免折腰于五斗,恩容攘臂于三钟。
青出于蓝,居有后生之畏;
元无尚白,屡为弟子之嘲。
坐阅岁华,行终期戍。
分甘斥鴳,翔数仞之蓬蒿;
望绝翠虬,撠九闲之胶葛。
伯乐方空于冀北,怜史谈独滞于周南
俾缀英游,遂颁号召。
观道德于前后,幸陪多士之间;
计班资之崇卑,敢谓百寮之底。
幸之至此,谁则使然?
兹盖伏遇某官格帝勋高,求贤志切。
已底亨嘉之盛,益躬吐握之勤。
厥亦惟我,周王方赖以宁之多士;
时则有若,伊尹每怀不获之一夫。
故贱微弗忍于遗亡,而巧拙或容于杂进。
某敢不仰衔化育,俯策惰媮!
助国四维,固有惭于躬率;
奉规五等,当毋废于司存。
惟旷职之可逃,谅酬知其未晚。
范宗尹十九罪奏绍兴元年九月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七
宗尹罢相制麻止言「沮格诏令」,恐后有议论者不知其端,妄谓宰相与天子争可否,未为失职。
去年敌骑将欲北归,韩世忠大江中流以舟师邀击,臣僚数请号召上流舟师相为应援,宗尹坐视不恤。
敌人果自上流乘风纵燎,而世忠孤军挫衄。
及敌骑留屯天长、六合之间,赵立等尝请乘暑合共击之,宗尹以谓无事生事,沮止其谋,卒致立等相继屠灭。
罪一也。
宗尹充位一年,略无措置,但将江东西、湖南北祖宗所定路分朝改暮易,有同儿戏,罪二也。
出帐尽卖系官田屯,使二百年安业之民怨怒纷起,罪三也。
鬻爵之令,一切增价,且如修武告鬻四万五千缗,朝廷以此抛降籴本,例须抑配,设法罔民,罪四也。
讨论之事,陛下累谕不从,卒致腾汹,罪五也。
宗尹每事判呈,实禀堂吏,至有印押空名敕劄付之胥吏,随事书填,贿赂公行,罪六也。
创议讨论之初,本欲假借此名拔援非类,󲦤绅介胄之士皆谓宗尹背国从伪,罪在十恶,此宜大讨论者,罪七也。
士大夫守节不回者,未尝肯荐一人,至欲雪吴幵、莫俦、徐秉哲等罪名,引用颜博文辈,罪八也。
曾慥指斥国家,语言不顺,宗尹吴幵之婿,面欺陛下,除江西转运判官,罪九也。
宗尹范琼厚善,寄居洪州,受其黄金百两,闻琼之死,居常恨之,罪十也。
宗尹自知不协人望,乃阴结閤门公佐内侍康谞,刺探宫禁,传漏语言,欲因希旨之言,专为固宠之计,罪十有一也。
宗尹涖事一年,身任宰相,乃建议不历知县,不除郎官监司
盖缘宗尹迪功郎王居正改京秩除省郎,恐后人援例,遂塞其路。
既降指挥之后,所除监司,多非曾历知县之人。
舞文便事,罪十有二也。
策试中书,本求人望,宗尹乃以吏职杨球者亦预召试,罪十三也。
京畿宣谕,虽三尺童子知其未可,宗尹徒欲起复胡舜陟,召寘从班,故设此使命,罪十有四也。
宗尹妻孥寄居洪州,公受贿赂,家问一至,辄有差除。
如赃吏魏滂,缘其门僧请托,遂除监司
又令使臣笔贴定价,出卖差遣
罪十有五也。
结卜相之士,倡言于众,以为朝廷若相宗尹,四方盗贼自然衰息。
既而不验,复使王居正之徒为之说曰:「张邦昌奉迎太母宗尹有力」。
陛下以此用之。
惑众自媒,罪十有六也。
晁公为妻取受求珍金银,使公为改换杀人公事案节,减落刑名。
宗尹挟情庇之,不肯根究,至烦中批放罢,罪十有七也。
宗尹拜相之初,即与何之辰正旧名,继得差遣,罪十有八也。
显黜言事之臣,至谓投鼠忌器,罪十有九也。
望特下臣章,明正其罪,庶为万世之戒。
中大夫特进蔡公伸神道碑庆元二年1196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平园续稿》卷二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仁宗朝,蔡忠惠公昌言直道,文章政事廷臣鲜出其右。
当是时,由侍从登二府者,非历言路则入翰林,非尹开封则领三司,四者公遍为之。
垂大用,而仁宗上仙,犒军赉予,修奉昭陵,横费错出,公处之益閒暇,中外叹服。
会间言请去,未几即世,士大夫至今以为恨。
其葬也,惟幼子旻在,仕至宣义郎开封府工曹,赠少傅
先娶贾氏,翰林侍讲学士黯之女,追封吴国夫人
再娶潞国文忠烈公之女,追封越国夫人
是生三子:长直龙图阁佃;
徽猷待制胄。
季特进也,讳伸字伸道
三岁而孤,鞠于文氏。
稍长,与待制龙图受业,名声日昭,时号三蔡
释褐将仕郎辟雍正,出为京东提举学事司干当公事,入太学辟雍,皆为博士
铨法改宣德郎,调知潍州北海县,徙江淮发运司干当公事,通判徐州
禁卒谋夜半举火作乱,公微闻之,部分他营密为之备,仍戒谯楼故缓更筹,戊夜方击三鼓,卒举火则黎明。
既愆期,众无应者,相率逃去,追捕,尽擒之。
微公,一郡殆矣。
会北虏陷汴都康王大元帅府
公上谒军门,遂留幕下
王即位、巡淮甸及南渡,公皆从行焉,为顿递官,数被嘉奖。
命为张循王武右军参赞军事,出奇应变,与有战功。
戚方、张守忠转掠江浙间,公招以书,皆来降,盖公尝挺入贼垒,开心见诚,人故信之。
楚州赵立,公倅徐时部曲也,自请专治兵,以郡印逊公。
朝廷命公通判州事,公力辞,改通判真州
大雪,火焚千馀家,老稚啼号填道。
公处以官舍寺观,又发常平米赈给,守不可,公自任责,上书待罪。
诏释之。
擢知滁州,真民挽留,曰:「非吾父,吾属死矣」。
至滁几年,秦丞相当国,知公与旧相赵忠简公、副枢王敏节公厚,罢郡,主管台州崇道观
绍兴九年,北虏归我河南,起知徐州
公受命亟行,虏寻渝盟,改知德安府,又改知和州,再求祠以归。
久之,为浙东安抚使司参谋官,秩满,复提举崇道观
公负文武器略,善骑射,力挽二石弓,见谓时才,而事机不契。
退居常州,浮湛里闾,四奉外祠,未始以穷达介意。
喜为歌诗,字画得家法。
性通音律,每与宾客饮,酒酣慷慨,浩歌长啸,遂至于老。
轻财重义,济人之急,家无馀赀。
遇大礼,官伯氏二孙载、咸,报教育之德,人益贤之。
二十六年十月庚寅以疾卒。
明年正月壬辰,葬武进县怀德南乡潭墅之原,享年六十有九。
积官左中大夫,赐服金紫,爵建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累赠特进
刑部侍郎商守拙之女,追封济南郡夫人
四子:长湍,承事郎通判镇江府,后公二十年卒;
次洸,试户部尚书,又后四年卒;
次流,从事郎、监潭州南岳庙
次潩,承直郎、新贵州军事推官
六女,武翼郎、知楚州辛坚之从政郎徽州黟县嗣昌通直郎、知明州奉化县向士迈,朝奉大夫、知潮州渊明承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张克成,进士刘澄,其婿也。
孙九人:戡,今为中大夫、充右文殿修撰、知隆兴府
戬,朝议大夫通判潭州
几,承议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箴,承事郎
戢,奉议郎、新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
𢧳、戎未仕;
武、藏早卒。
曾孙十人:康,文林郎、监建康府提领户部赡军酒库
庸,承事郎、新监淮西总领所惠民局
承事郎、新监镇江府大军仓;
廉,将仕郎
庚、廌、庾,馀未名。
按蔡氏世家兴化军仙游县,自公曾祖刑部侍郎琇而上隐居不耀。
忠惠公拔起田间,未冠擢甲科。
其弟高亦景祐进士第,不幸早世,欧阳文忠公铭而悲之。
崇宁二年龙图廷试第一,宰相京旧通谱牒,请降第二。
大观三年政和五年待制公相继登科,自以家世名儒,而龙图从元祐诸公游,耻附宗衮,常远绝之。
因星变疏宰相非其人,坐谪监当。
其后丞相与公有同舍同年之好,复不肯曲意干进。
秦薨而公亦病矣。
高宗一日与知临安府荣薿历数霸府旧人,问公安在。
以病亟奏,上嗟惜久之。
其三世隐显本末如此。
忠惠公蓄德焘后,施及诸孙。
公善积庆馀,克有良子,历官八座,被遇孝宗追谥曾门,振宣幽光。
再传至右文,优践四科,出入三朝,由户部侍郎分镇江西,蔡氏之兴殆未艾也。
公既没四十年,而墓道之碑未刻,右文君以予周行旧交,使来请铭,乃为铭曰:
天之于人,报施可必。
凡后之昌,繇身之诎。
忠惠公,当用而抑。
肆其三孙,竞爽鼎立。
季也允文,而又武力。
曾是国器胡宁家食?
遗子若孙,啬取丰积。
勿替引之,永世无斁。
楚州事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窃见今日朝廷所恃方镇,以江北为重,在江北诸镇中,楚州承州最为紧急。
承州今闻已被敌人侵据,独楚州截然中居强立者两年矣。
某谓楚人稍习山川,形势利便,人材能否,今试具数事,恐可施用,谨具画一如后:
一、自楚州来者,询问得赵立,弹压用人,甚有次序。
中间执通判贾敦诗送于朝,囚曹官贾连置于狱,杀主簿查蒧责以大义,明示于众。
有祥辉观女道士二人,收金人帖,上有金国年号,便欲杀之,所以一郡之人莫不知好恶所向,承命不暇。
前此,州都监王询者专执兵柄,郡将所不能制。
赵立出师淮北,令作先锋,回顾即斩,致询之兵不敢少却,用能走金人之师,所获军资甚众。
此弹压之效也。
至其用人,则又有可称者。
朱存中为土豪之最得郡人情,以为干办官,兼知山阳县事。
朱钺土豪,薄有武勇,以为州都监
孔师锡老士人,谨细能御吏计出入,以为山阳县
张骥千,士人之可称者,以为山阳簿。
伯起、朱芑皆进士登科,委伯起以县事,先任芑为本州粮料,又任芑通判泗州
是以一郡之士,皆乐为用。
然此数人恐非经朝廷命令,虽抱忠力,未能自达。
若朝廷降付劄子,各令条具,优与官爵。
使此数人皆见朝廷已知姓名,必思自奋,以报恩宠。
一、除赵立所委用外,士人有冯舜文、冯舜诏、翁招、张师闵、廉洁己、蔡仁、张次仲,土豪有吴襄、冯周士、周源、谢圭,皆有帅众之略,颇闻未肯遽自当事。
若劄下赵立,有欲与官者,不拘人数,许以奏闻,庶几肯为用者众。
汉高祖曰:「吾不爱四千户以慰赵子弟」。
今以是行之,事似相类。
一、楚州有盐城,南有宝应,西有淮阴,北有涟水
涟水限在淮北淮阴即当泗州之冲,此两处各为敌马蹂践,不复更有征赋。
盐城宝应两邑今年曾下种处,稍有稻麦。
赵立都两邑税赋,凡得数万,可支半年军食,百姓所食不与也。
宝应路与承州邻,势必梗绝。
盐城一路可通泰州兴化,今欲稍给楚州粮食,必自通、泰往。
乞以粮食转至通州,即令岳飞据所交到数,却自泰州拨还楚州
楚州之兵自从下河津般,孤城久饥,得通粮道,必自向前。
纵有散失分数,亦自归恩朝廷矣。
若通、泰不肯那移,必得朝廷所降之自到楚州,即成迂远,恐误兵食。
一、楚州承州,中间有两湖:一曰白田湖,二曰新开湖
张敌万者,聚众往来湖中,与赵立为仇,常梗楚州粮道
前者,承州薛庆颇得此人欢心,故独不梗承州籴买之路。
所以七月楚州米一升四百五十,承州一升二百,价相去不啻一倍。
承州城中足食,皆缘张敌万薛庆无怨,不于城外阻截之故。
今乞以一近上名目与张敌万,令取得承州,即以承州镇抚与之。
赵立张敌万通和,彼虽怀忿,其力不能相制,若承朝廷命令,必便解仇。
以此助楚州之力,其利不细。
一、承州既为贼人占据,必驱本土人当锋。
今乞朝旨劝喻楚州人,切勿杀害承州土人,常务招诱,告以朝廷伤痛赤子之意。
纵使两州之人交锋之际,不暇承命,此令既出,承州之人感戴朝廷恩惠,必有思自奋者,或执贼自归,理亦有之。
一、承州虽为贼人占据,其间仓庾稍实,又闻有敌人残零辎重,皆诸将所觊觎,所以近日环寇之师稍众。
若令诸将先入者主之,则人人自奋。
承州之地,自江南视之则为危,自宿、视之则为安。
今闻宿州蕲县尚有宿州官吏,而泗守王宣赞者骁勇过人,若令来取承州就食,彼必闻命引兵。
泗州刘氏统兵屯驻建康,特以泗州乏食,故不谋归。
今若令取承州,就与镇抚,则泗州失业之民皆可复归承州,渐近乡里。
此亦因其锋而用之之道也。
西征道里记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绍兴乙未,上以陕西初复,命签书枢密楼公谕以朝廷安辑混贷之意,某以秘书少监被旨参谋
是役也,审择将帅,屯隶军马,经画用度,询访疾苦,振恤隐孤,表扬忠义,公皆推行如上意。
故其本末次序,属吏不敢私录,至于所过道里,则集而记之。
虽搜览不能周尽,而耳目所及,亦可以验遗踪而知往古,与夫兵火凋落之后人事兴衰,物情向背,时有可得而窥者。
其年四月二十二日舟出北关,六月二十四日永兴七月十三日进至凤翔。
越三十七日,府告无事,公率官吏以归,水陆凡六十驿,往来七千二百里(本计七千一百九十里。泛水以未至县十里,河水南侵,自婴子坡移路旁山,回程衍十里。)
右通直郎尚书户部员外郎李若虚参议
左朝请大夫、新差知吉州军州事江少虞左朝请郎、新除陕西转运副使姚焯,机宜;
右从事郎、新湖州德清县主簿楼垍,书写机宜文字
左朝奉郎、行大理寺丞王师心右奉议郎、监行在榷货务阎大钧右宣教郎、前温州平阳县丞郭子钦干办
左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李孝恭提举钱粮;
右承直郎、前江西提刑司干办公事穆平,左承直郎、新泉州永春县王晞韩右文林郎、前监潭州南岳庙曹云,右迪功郎、新潭州善化县主簿宋有,右从事郎叶光,准备差遣
右文林郎、前建州建阳县尉李若川,点检医药饭食。
凡一十五员。
左宣教郎、试秘书少监、充枢密行府参谋郑某序。
行府舟具,欲发前一日,宰执出饯于接待院。
二十二日,道铜口、临平镇长安闸,宿崇德县,二十三日石门、皂林、永乐,由秀州城外,宿杉青闸
二十四日,两界首,宿平望
二十五日,大风阻吴江,不进。
二十六日吴江县,登垂虹亭,宿平江府
二十七日,许市、望亭、宿无锡县
二十八日,潘、乐社、横林,宿常州
二十九日,奔牛、吕城闸,宿丹阳县
三十日新丰、丹徒,宿镇江府
五月一日行府官望拜于府庭。
二日,会茶丹阳楼,登连沧观,观人马辎重渡。
三日,济渡,至瓜州镇、扬子桥,宿扬州城外。
四日邵伯闸、车乐,宿高邮军,会茶韩世忠园。
五日,樊良、丁至、梵水,宿宝应县
六日,黄蒲镇、河桥,宿楚州
七日,磨盘,宿淮阴县
八日,高秋堡、洪泽闸,宿渎头。
九日龟山镇,宿泗州
僧伽有像而未塔,刘麟尝因贼翁诞日祝辞,而钟辄无声,叩之坠地,纵火焚寺去。
住持云。
十日,治陆。
十一日,机宜姚焯等三员管押激赏库行。
十二日唐家店湖口,宿临淮县
十三日,中路,宿青阳驿
十四日,马翁店、通海镇,宿虹县
城因隋渠为壕,潴水深阔,城具楼橹。
虹西诸邑往往皆城,虹独坚密,豫贼盖自此为边也。
隋自虹以上为陆,木已丛生,县以东水接淮口
淮地卑而县西北隅有湖曰万安,东西百里,北南半之。
豫贼引湖拥城,而东南出其流于隋。
又淮潮可登三十里,与湖水接,通小舟。
若置闸于泗,以时入潮,又略治隘塞,则数十斛之舟可致。
宿无疑。
或谓引五丈河水入蔡河,上皇奉玉清之所也。
由殿后小竹径登景命殿,出前廊福宁殿。
福宁是谓至尊寝所,简古不华。
殿上有白花石,阔一席地,闻祖宗以来,每旦北面拜殿下,遇雨则南面拜石上。
东庑下曰洗面阁,曰司旆阁,馀不能记。
由殿后稍北至坤宁殿,殿屏止画墨竹芦雁之类,然无全本矣(他殿画类此。)
自福宁至孝思殿,前一殿即钦先。
钦先奉诸帝,孝思奉诸后,帐座供具皆在。
由钦先出肃雍门至玉眷堂,规模宏壮,非他位比。
后见陕西诸将,自言数对刘豫于此堂。
堂左竹径之上曰迎曦轩,石为围炉,对迎曦日月屏。
屏有御书铭曰:「嶷然屏石,秀色拔尘。
仰止云窦,乃与月邻。
安符厚德,静乐深仁。
俯鉴沼沚,永固千春」。
玉眷之下,镂石为曲水
又至修内司,谓是宝绘堂,两旁轩阁不能悉记。
复由延春阁下稍东,今太母之故居,不敢详也。
过小门,入锦庄,无雅饰,用罗木作假檀香。
堂后有池,左曰挹翠轩,右曰观澜轩,上曰栖鸾阁,寝室之旁曰紫云阁
中有小围炉,可坐三人,炉四柱,承以雕莲。
入睿思门,登殿,殿左曰玉峦,右曰清微,后曰宣和,庭下皆修竹。
殿后左曰迎真轩,右曰玉虚轩。
迎真之上曰妙有阁,玉虚之上曰宣道阁,又一殿忘其名。
自此列石为山,分左右斜廊,为复道平台,台上过玉华殿。
由玉华下,乃抵后石屏,亦御书。
左序有轩,曰稽古、宣和。
东庑下五库,以圣、德、超、千、古为号,皆涂金抹绿小牌。
库上曰翰林司,曰宝阁。
西庑下曰尚书内省,馀不能记。
复由宣和西趋曲水,出后苑,至太清楼下,壁间有御书千字文、法帖之类。
登瑶津亭,亭在水间,四面楼殿相对,不能遍至。
自瑶津趋出,过拱辰门上马出。
后以阅视所置忠锐将,留二日。
京师旧城外不复有屋,自保康门外西至太学,道无数家。
太学止廊庑败屋中存敦化堂,堂榜犹在,兵卒杂处其上,而牧彘于堂下。
国子监令以养太学生,具窗壁略如学校。
都亭驿东偏厅事,栋牌尚是伪齐年号,糊窗用举人试卷,见当是试题及举人文字,专用本朝庙讳。
琼林苑,北人尝以为营,至今围以小小城。
金明池断栋颓壁,望之萧然。
四日八角镇、醋沟,宿中牟
五日白沙镇圃田,宿郑州
六日侯家庄、须水镇,宿荥阳县
荥阳,济水复出之地也。
济入江不与江合,横江而出于荥阳,复入地,至陶丘而出。
故《禹贡》记济水,谓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
往年京师之水,人不知所从,但言郑州积水不决,盖济水也。
周德修侍郎云。
七日鸿沟店。
道旁隶三大字,曰鸿沟
今虽草莽间似有长坎,然必非楚与汉画者。
又孟店、汜水县、莺坡子、洛口镇,宿巩县
汜水即行庆关也,过关乃下视大河,与虏营相望,洛河又在大河之南。
洛口墙数围,问之即所谓洛口仓者。
八日,十八里,朝拜昭厚陵;
又七里,过黑石头渡;
十里,凤凰台
又拜五里会圣宫,宿偃师县
仁庙永昭陵最与英庙永厚陵近,昭陵因平冈种柏成道,道旁不垣,而周以枳橘。
陵四面阙角,楼观虽存,颠毁亦半。
随阙角为神门,南向门内列石羊、马、驼、象之类。
神台二层,皆植柏,层高二丈许,最下约阔十五丈,作五水道。
台前与内门里及大门外,皆二大石人对立。
钦慈曹太后陵望之可见。
又号下宫者,乃酌献之地,今无屋而遗基历历可问,馀陵规模皆如此。
永厚陵下宫为火焚,林木枯立。
诸陵洛河在前,少室在左,嵩高在右,山川佳气不改,而室屋荡然,闻皆为窦㻂所毁。
守陵兵级云。
九日,石桥店、白马寺,宿西京
京号三川者,即黄河、洛河、伊水也。
伊阙又名阙塞,山又谓龙门
大内伊阙,望王屋不百里。
宫墙之内,草深不见遗基。
旧分水南水北,居水南者什七八,今止水北有三千户,水南墟(回程日,知州翟襄子城外近添五百馀家。)
白马寺汉明帝所建,今惟瓦砾。
府治后圃有堂,曰昼锦,翟襄所为。
西洛人,今为乡郡,故云。
十一日榆林铺、磁涧,宿新安县
未至新安十里许,道旁山石一柱裂,势欲倾危,过者畏仰视。
父老与县令皆言:章圣封永定将军,半山有庙,月尝赐钱三十千,然无文识可考。
十二日,缺门镇、千秋店,宿沔池县
行十里,过会盟台。
沔池新安之间,溪山人家如东浙,用溪石垒墙。
十三日,东西土壕、乾壕,宿石壕镇
杜甫作《石壕》《新安吏》二诗,即其地。
是日,陕府安抚吴琦甲马来迎(他郡守迎送不录者,行府专为陕西出也。)
十四日,魏店、横渠,宿陕府
十五日,望拜召公甘棠,木旧在府署西南隅,今亡矣。
郡有召公原,原尽处置府县七,而夏县平陆、汭城今皆隅河。
夏距城九十八里,即温公涑水也。
敌濒河筑二小城,时一二骑揭小旗值逻,或放牧堤上。
马鬃渠在城之东南,敌人破陕所自入。
初,陕之围也,郡将李彦仙固守。
彦仙遇士卒有恩,方城中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自饮其汁;
雪寒单露,将校反加以衣,彦仙复持以予寒者。
城破,巷战而死,覆其家。
郡之妇人女子,犹升屋以瓦擿贼,哭李观察不辍,故陕无噍类。
父老谓敌久不得城,无食,欲去,适有人告以马鬃渠可入,城遂破,敌始敢西,而全陕没矣。
十六日,新店、曲屋,宿灵宝县
县南五里即函谷
十七日,黑曲、稠静远镇,宿湖城县
十八日乾伯铺、盘豆、攒节店,宿阌乡县
阌乡湖城二县,元属虢州太平兴国三年陕府,自府界至虢三十里。
是日,虢守窦㻂、父老迎于湖城之东。
湖城之南桃林塞,即武王放牛之地。
阌乡县治对荆山,一山自秦川起,至阌乡荆山之西,皆为秦岭退之潮阳度此岭也。
中条在大河北,与潼关相对,又东则首山也。
伯夷居此山南,故谓首山首阳
十九日,关东店、潼关、关西店、西岳庙行府官谒于祠下。
华阴县,出南门,朝谒云台观,然后还宿潼关
或谓是古桃林塞。
河山之壮,俯视他关,独城内芜废。
华州差使臣潘休守关
关门北向,入踰半里,大河汹涌,乃泾、渭、洛三水会处,号三河口
洛水有二:一水自蓝田由商入西京,所谓伊洛者;
一水自西夏由韦盐之间出保安同州,至陕华,与泾、渭合,所谓三水之洛。
潼关三,独河口下无屏障,道上人马,河北皆见之。
若稍加营治,戍兵其间,未易踰也。
关以西渐与河远。
是日,知华州武功大夫庞迪甲士迎于关西店。
岳祠草创,门右明皇大碑火后剥裂,有隶数百字,不复连文,约六丈高,盖垒石成之。
庭下四石阙,裴度淮西,题名刻其西偏,副使马总、行军司马韩愈、判官冯宿、李宗闵之徒,不能悉记。
云台观屋存无几,独圣祖章圣皇帝御容所在曰会真殿无恙,壁间御像如新。
老道士云,以南极寿星榜其上绐敌,故得不毁。
观后希祠堂,堂前石刻太宗皇帝御书并诗,诗有「苍生往世弊凋残,今我如同赤子看。
大阐无为三教盛,承平方说四夷宽」之句。
又一章,有「餐霞成鹤骨,饵药驻童颜。
静想神仙事,忙中道路閒」。
注谓:「朕万务忙中,亦得悟道之閒也」。
又一章:「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
如今若肯随徵诏,总把三峰乞与君」。
章圣皇帝《赐道人郑隐》一章,有「酣醴皮裘思晦迹,行高终自有人知」。
又一章《赐隐归山》:「尽日临流看水色,有时隐几听松声。
遍游万壑成嘉遁,偶出千峰玩治平」。
仁宗皇帝《赐武元亨》一章:「只向身边有大还,胎神月殿在秋天。
三灵密像谁分别,尸质清虚本自然」。
诗石皆无毁阙。
道士又指一古,谓是无忧木,希夷尝藏书腹中。
观依华山而立,莲华峰、仙人掌、石月、玉女盆、二十八宿、明星馆、石鼓山,皆在最高处,独莲华峰、仙人掌可望而见。
莲峰下有瀑布水帘仙掌石间隐然有迹,如人对面出右手,上擎偃月。
玉女盆,即杜甫所谓「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是也。
云台西,即刘禹锡所见道士种桃若霞之处,所谓玄都观者,今亡矣。
华山,《书疏》谓华山十字分之,四隅为四州,盖谓东北为冀,东南为豫,西南为梁、雍。
又土人言有康通判者,尝与东坡为僚,踰百岁,从弟子四五人往来诸峰间,无定处,然土人不能具道其名。
又有道士能言张确之子崇为豫贼守华,尝题诗曰:「群山起伏朝灵岳,恰似千官奉至尊。
吴蜀未平宜假手,愿将馀力致乾坤」。
二十日,敷水镇、柳子店、将相乡,按石刻乃郭汾阳之里。
宿华州
州治对少华;
对太华者华阴也。
二十一日,赤水镇、东西阳村宿渭南县
二十二日,零口镇、新丰市,道北一里有马周
宿临潼县华清宫西馆,宫后即骊山
新丰古城,故骊戎国,故山以骊名。
山间宫殿基址皆在,连理木在长生殿之上。
莲花自山足,为石渠引泉入室,雕白石为莲,开十窍以涌泉号白莲池,即妃子浴所。
太子泉,次百官泉。
虽蒙故号,仆隶今游之,独白莲尚浴士大夫。
西馆即当时游幸梨园憩寓之地。
明皇临潼为复道往来长安,按石刻可尽见,今止有玉石像一躯立荒庙中。
二十三日,灞水涨,不进。
是日,知永兴军、节制诸路军马张中孚渡轻舟来迎。
二十四日,灞桥镇浐水、长乐坡,宿永兴军
军以漕居为府治,后有凉榭,别为一区,堂下张芸叟辈数人题名刻石。
东门外兴庆池,乃明皇藩邸;
灞桥汉周勃以下迎文帝之地;
常乐坡,唐人饯真卿使希烈之处。
鄠县,夏之扈国。
府西北一百五十里,即奉天
奉天元隶乾州熙宁五年废乾,故隶府。
二十五日至七月七日行府并治事永兴军
八日,楮林店、沙坡、偏店,宿咸阳县
县在渭水之东北,未渡渭二里许,有故墟,谓是旧咸阳
自楮林道旁土堠西入十里,即未央宫基。
苍颉制书台、樗里子墓,皆渭河南,不及至也。
是日,环庆赵彬甲士迎于咸阳桥。
九日,魏店、马跑泉、高店,宿兴平县
马跑泉、高店之间,冢土数尺,高拱杂木二三本,曰杨妃冢。
十日,东阳台马嵬坡、东扶风宿武功县
马嵬旁短墙周围,路人指谓妃子死所。
县之报本寺唐太宗所生之第。
殿后一堂中有神尧像,而绘诸于壁。
报本之东又有大佛阁,寺僧亦谓是李氏故居,实太宗之所生,未能详也。
荥阳以西皆土山,人多穴处,谓土理直,无摧压之患。
然见路旁高山多摧拆,存者尚如半掌,则土穴疑有压者,居人当自能择尔。
惟武功大佛旁一洞数里远,报本寺僧云:洞置自巢贼时,今人又增穿之,中间避乱,千馀家入其中,贼知而不能取。
陕西往往为洞,皆所不及。
穿洞之法,初若掘井,深三丈,即旁穿之,自此高低横斜无定势。
低处深或四五十丈,高处去平地不远,烟水所不能及。
凡洞中土皆自初穿井中出之,土尽洞成,复筑塞其井,却别为入窍。
去窍丈许为仰门,陈劲弩,攻者遇箭即毙,如是者数重。
时于半里一里馀斜气穿道,谓之哨眼。
哨眼或因墙角与夫悬崖积水之旁,人不能知。
其下系牛马,置硙磨,积粟凿井,无不可者。
土久弥坚如石室,但五年前一洞压死者千馀人,僧云此亦天数。
然今陕西遗民,半是土洞中生。
今人居者,颇惩覆压之祸,于洞下多立柱布仰板矣。
武功今属醴州
是日,知州武功大夫赵立来迎。
十一日,杏林店、逻店,宿扶风县
十二日,东新店、龙尾坡、青阳店宿岐山县
后稷封有邰,岐山即其地。
或谓别有邰城,今斄乡是也。
又云郿之斄亭,或谓是武功,皆未能详。
郿县在府东南百里,有坞,即董卓所筑。
是日,泾原张中彦、知凤翔府贺景仁来迎。
十三日,任官村、横水店,至凤翔府
府古扶风郡,壤地饶沃,四川如掌,长安犹所不逮。
岐山之阳,盖周原也,平川尽处,修竹流水,弥望无穷,农家种𢇲尤盛。
《生民》之诗曰「维糜维芑」者,盖谓𢇲也,俗今书糜为𢇲。
秦州有𢇲穰堡。
𢇲米类,可面可饼,可为棋子,西人饱食面,非𢇲犹饥。
将家云:出战,糗粮乾不可食,嚼𢇲半掬,则津液便生,馀物皆不咽。
士卒用小布袋置马上,遇水,取袋渍润之,尤美。
边郡刈𢇲则自外而内,刈则自内而外,盖𢇲以寒熟,以暖熟故也。
府置厅事,李希烈所建,无甚雄大,而四面出帘,制度如殿。
后圃薜荔堂,东偏中和、燕申二堂,亦旧屋,馀皆近创。
东北隅有凌虚台,东坡尝记之。
台高才二丈,不见凌虚之势,然水竹幽胜可喜。
燕申堂后龟趺大刻,盖《茂正德政碑》,后人磨去,刻《维摩颂》,游师雄后刻《九成宫图》于其阴。
九成宫隋仁寿中所建,去州百里许。
按图,大略与骊山相似,以有图,且不亲到,故不详载。
师雄记谓文帝杨素营之,土木之役困一时,死伤甚众。
宫旁夜鬼哭,文帝闻而怒,独孤后为言于,乃解。
后遂与后每岁避暑,多游乐不归。
东有华清,西有九成,访遗迹,则见隋唐之不竞也。
宝鸡县,府西南六十五里,本秦武公所都,所谓陈仓者。
自是入大散关河池河池在汉为故道。),为西蜀之吭。
敌之攻蜀也,吴玠既败走之,道迷不能出,粮且尽,垂军待毙。
赵立为画归路,乃得脱,其后又为先驱道之。
敌再入,而少却。
十四日至八月十九日行府皆治事凤翔,新鄜延路经略使郭浩熙河路经略使杨政秦凤路经略使吴璘四川都转运使陈远猷以下,各禀议分职而退。
二十日,行府遵旧路归,次舍道里如故,独至泗州,由平源、天长、大仪出镇江府,然后舟行。
陕西兵归者,禁军合计三万四千有奇,虽分隶诸帅,然各有将分,逐将仍存正副,盖祖宗之军政旧法犹在也。
泾原禁军仅八千,比诸路为劲,而泾原劲兵尽在山外。
陕西弓箭手旧一十六万,今存七万,复以土田不均,兵疲无法,虽七万人,未必可用。
夏国主兴州,谓之衙头。
衙头至麟府,路近处九百里,秦凤六百里,环庆三百里,会州界二百五十里。
诸路今与西界接壤,惟鄜延最阔。
熙河会川城泾原甘泉堡止百里,以北皆西界也。
夏国左厢军司接麟府沿边地分,管户二万馀;
宥州监军司接庆州、保安军延安府地分,管户四万馀;
灵州监军司接泾原环庆地分,沿边管户一万馀。
兹其大略也。
某自吴踰淮,道京入洛,至关陕,其所经历,得于闻见者靡不具载。
窃观今日天下之势,东南为天子驻跸之区,朝廷台省监司、守令耳目亲近之地,故治具比他道为修。
陕西诸郡虽号新复,然自渠魁元恶用意变易三纲五常之外,自馀军民,无不内怀天日,相与持循检约,未敢有无国家、毁法度之心,故其风俗纲纪,视东南犹整整也。
京西京畿与夫接淮甸之地,一时陷没于刘豫凶威虐焰之中,郡邑无民,官府无法,田野未耕,荒秽犹在。
如久病困瘁之人,头目手足皆有生意,而中焦痞涸,盖未易全复也。
朝廷诚能精选长吏,审择牧守,仍于三京量戍士夫,使之抚视凋瘵,修治关塞,于年岁间生养气血,与东西上下脉络流通,则天下平矣(《北山集》卷一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民政策上(第三道)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栾城应诏集》卷九
臣闻圣人将有以夺之,必有以予之;
将有以正之,必有以柔之。
纳之于正,而无伤其心;
去其邪僻,而无绝其不忍之意。
有所矫拂天下,大变其俗,而天下不知其为。
其变也,释然而顺,油然而化,无所龃龉,而天下遂至于大正矣。
盖天下之民,邪淫不法,纷乱而至于不可告语者,非今世而然也。
夫古者三代之民,耕田而后食其,蚕缫而后衣其帛。
欲享其利,而勤其力;
欲获其报,而厚其施;
欲求其父子之亲,则尽心于慈孝之道;
欲求兄弟之和,则致力于长悌之节;
欲求夫妇之相安,朋友之相信,亦莫不务其所以致之之术。
故民各治其生,无望于侥倖之福,而力行于可信之事。
凡其所以养生求福之道,如此其精也。
至其不幸而死,其亲戚子弟又为之死丧祭祀、岁时伏腊之制,所以报其先祖之恩、而安恤孝子之意者,甚具而有法。
笾豆簠簋饮食酒醴之荐,大者于庙,而小者于寝,荐新时祭,春秋不阙。
故民终三年之忧,而又有终身不绝之恩爱,惨然若其父祖之居于其前而享其报也。
至于后世则不然,民怠于自修,而其所以养生求福之道,皆归于鬼神冥寞之间,不知先王丧纪祭祀之礼,而其所以追养其先祖之意,皆入于佛老虚诞之说。
是以四夷之教,交于中国,纵横放肆,其尊贵富盛,拟于王者,而其徒党遍于天下。
其宫室、栋宇、衣服、饮食常侈于天下之民,而中国之人、明哲礼义之士,亦未尝以为怪,幸而其间有疑怪不信之心,则又安视而不能去。
此其故何也?
彼能执天下养生报死之权,而吾无以当之,是以若此不可制也。
盖天下之君子尝欲去之,而亦既去矣;
去之不久,而还复其故。
其根之入于民者甚深,而其道之悦于民者甚佞。
世之君子未有以解其所以入而易其所以悦,是以终不能服天下之意。
天下之民以为养生报死皆出于此,吾未有以易之而遂绝其教,欲纳之于正而伤其心,欲去其邪僻而绝其不忍之意,故民之从之也甚难。
闻之曰:「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
作乎此者,必有以动乎彼也。
夫天下之民,非有所悦乎佛老之道,而悦乎养生报死之术。
今能使之得其所以悦之实,而去其所悦之名,则天下何病而不从?
盖先王之教民,养生有方,而报死有礼。
凡国之赏罚黜陟,各当其处;
贫富贵贱,皆出于其人之所当然。
力田而多收,畏法而无罪;
行立而名声发,德成而爵禄至。
天下之人,皆知其所以获福之因,故无惑于鬼神。
而其祭祀之礼,所以仁其祖宗而慰其子孙之意者,非有卤莽不详之意也。
故孝子慈孙有所归心,而无事于佛老。
臣愚以为严赏罚,敕官吏,明好恶,慎取予,不赦有罪,使佛老之福不得茍且而惑其生;
因天下之爵秩,建宗庙,严祭祀,尸祝,有以塞人子之意,使佛老之报不得乘隙而制其死。
汉唐之际尝有行此者矣。
而佛老之说未去,尝有去者矣,而赏罚不详,祭祀不谨,是以其道牢固而不可去,既去而复反其旧。
今者国家幸而欲减损其徒,日朘月削,将至于亡。
然臣愚恐天下尚犹有不忍之心,天下有不忍之心,则其势不可以久去。
故臣欲夺之而有以予之,正之而有以柔之,使天下无憾于见夺,而日安其新。
此圣人所以变天下之术欤!
西和州陈史君墓志铭1203年秋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六、《诚斋集》卷一三二、《永乐大典》卷三一四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君讳公璟,师宋其字,陈其姓,新蔡人也。
今居袁之宜春
胄出舜后妫满
朝奉郎、守司农少卿、赠银青光禄大夫式者,其曾祖。
朝请大夫、赠金紫光禄大夫之纯者,其祖。
朝请大夫、赠正议大夫升者,其考。
硕人晁氏、赠宜人徐氏者,其妣也。
君某氏出也。
以父任历鄂之蒲圻、韶之曲江主簿澧州司理参军,未赴,丁母忧
除丧,为赣之会昌,又为静江府义宁
以荐者改宣教郎,知筠州高安县通判德安府,知开州西和州
未赴西和,请为祠官,改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卒,年六十四,终官朝散大夫
君在蒲圻,适武昌军垒增葺区庐,废诸县属役,他邑良扰,独君所即工取佛老之废宫以为材,僦市井之庸保以为使,不日而成,卒乘交贺,而田里罔觉。
嘉鱼缺令,诸部使者檄君摄之。
邑之地卑,背江面湖,每岁桃华水生,环邑之境汇为巨泽,亘数百里,三邑之民不可以稼。
政和间,唐令筑万顷堤以鄣之,堤溃四十年,莫之能复。
君率乃僚行视故迹,荒度地势,于是徙广就狭,舍旧相新,距故堤三百举武,因两山之阨扼外水之咽。
发耕者七百人治之,劳赉劝相,勉以久利,董以大家,三旬而堤成,截若霁虹,隐若金城,连岁大穰,民厌鱼稻。
民歌之曰:「冯夷不仁兮,奄吾畴以为湫。
天惠陈侯兮,涸彼湫以为畴。
黄云兮被野,后稷欣欣兮乘白云而来下。
一饭兮祝侯,与大椿兮相永乎春秋」。
总领王公炎闻而荐之,后为枢使又荐之。
君在会昌,属摘山之盗突入赣境,张甚。
君首揭格外赏募猛士,以蝥弧为前锋。
盗退,太守侍郎陈公天麟表其绩。
以父忧去。
义宁地杂蛮汉,崇山复岭,商旅道断,而官自鬻盐,府散之县,县散之乡。
故事,皆强民售之,君为设场,听民自售,罔不呼舞。
溪蛮间发,乘以大盗,师旅之后,加以年饥,君专意抚字,民用昭苏
蛮有吴其姓者,黠而勇,阴啸群丑,时闯汉疆。
君以策缚致麾下,诸酋出谢,君劳飨之,喻以忠孝,开以福祸,感悦而去,一境宁谧。
刘焞、漕梁安世合章荐之。
宜州蛮叛,帅王卿月招君议事,遣往摄守,君逊不敢当,而条上平蛮方略
卿月用之,蛮汔平定。
高安租挈重,君痛节百费,以他赋之赢代民输之,民力顿宽。
政声籍甚,冠冕一路。
太守侍郎俞公澄首荐之,万里相继假守,亦荐之。
君秩满造朝,万里祗召继至,复荐于朝,而君已诣铨曹署德安郡丞矣。
有旨,理为中书除命。
时戎帅兼知德安,政用戎索,鹰击毛挚,觇民细事,以神其明,道路以目。
君每事尽规,横政小霁。
复州缺守,诸部使者列于朝,请以君摄。
凡五阅月,作水楼以代民兵之役,严边备以激义勇之士。
提举尚书张公孝伯漕使刘立义提刑张垓交章荐之。
辰蛮叛,帅枢使王公蔺檄君议事,将辟为真守,君复逊不敢当,而条上平蛮方略
君凡再辞辟郡,谈者高之。
君至开州,治赋不扰而裕,听讼不察而明,期年而治,民气和乐。
迨暇访求唐刺吏柳公绰、韦处厚之遗迹,而追和其诗句,峡中争传之。
嘉禾一茎九穗生其境内,部使者表其事,以为君之异政所致。
制帅龙学尚书刘公德季率茶使王某同荐之,给事程公叔达、中书舍人陈公居仁亦屡荐之,前后举者二十馀人。
既归自蜀,意已倦飞,得请祠官,超然自得,悠然自放。
乃筑池馆,乃蓺松竹,芳晨胜日,策杖孤往,诗狂酒圣,胥命同社,园翁溪友,所至争席。
往往登山临水,吟风弄月,穷日之力,至夕忘返。
嘉泰二年十一月朔,子孙方罗拜称贺,君忽慨然曰:「吾其归乎」?
皆问曰:「翁既归矣,又将焉归」?
君笑而不答。
后五日夙兴焚香,立而逝云。
娶骆氏,宾王之裔也,封宜人,前一年卒。
二子:元勋,从政郎、前道州军事判官
元老将仕郎,后君数月卒。
四女:长适进士冯百药,次适文林郎泉州观察推官孟雍,皆前卒。
许武德郎赣州正将用中之子允德,次许进士易光廷之子。
孙男二人:衍、衢,治命以纳禄之泽奏补衢。
孙女二人,俱幼。
君色粹气温,表里一如,可爱可亲。
至涖官谨度,遇事必为,凛不可夺。
然睦家庭,笃亲故,上信谊,下势利,闻人一善,若己有之,见人急难,若身逢焉。
尤为龙学尚书刘公所知,公帅长沙道宜,闻君之丧,亲临吊焉。
哭之恸,禭之渥,抚存其孤,意恻恻也。
元勋将襄君大事,以夫人骆氏祔焉。
诹之玄夫,重告曰岁癸亥辛酉,某日丙申,兹谓良辰;
县曰宜春,乡曰信义,里曰德成,原曰貂石,兹谓良窀。
乃走一骑,李监岳逢原所书官簿来请铭,铭曰:
世罔能吏,何以立我事?
我事未,我民已泣。
世罔惠人,何以字我民?
我民弗字,彼奸蒙仁
有炜陈君,罔临不
有惠之政,无惠之病。
能之能,无能之称。
谓无知己,荐累其纸。
谓不逢时,手两其麾。
俾或克寿,可量厥就?
未就而萎,何司为斯?
为君问天,天且弗知。
伏波岩题名宝祐二年闰六月 宋 · 赵立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二、《桂胜》卷一、《粤西金石略》卷一三、《桂林石刻》上
兰溪赵立德成,以宝祐甲寅岁闰六月十有一日携家东归,舣舟还珠洞。
至二十一日,游遍诸岩洞,即行。
资州北岩题名建炎元年 南宋 · 任时发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四
潼川任时发襄阳董知彦、华原明仲成都德成、戴蒙叔、安岳和景伯、李公才,建炎丁未初邂逅于此,烹茶弈棋,乘月而归。
按:光绪资州直隶州志》卷二九,光绪二年增刻本。
径山罗汉记绍兴三十年正月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松隐文集》卷三○
径山兰若,唐国一禅师道场。
先有神龙居之,阴功密行,大庇其众,岁时香蒲之供,殿宇之严,或不谨于清规,或弗虔于瞻视,必动以神威,示以显化,缁素惴惴,无不增长善念。
国家岁时毕彰殊应,香始在炉,足未及麓,而所欲已遂矣。
是宜爵以真王,封以美号,载在明祀,为一方福田。
佛日杲公禅师被诏住此山,四众归依,肩摩踵至。
彼上人者建化宗极,益新宝刹,广大神居,禅衲翔集,室中无虚日。
师持竹篦子为信器便门,以示学徒,机反于机,事复无事。
言下颖脱,得出世间法者,比比皆是。
寺旧有供罗汉一会,最为胜缘,而绘像经久,绢素段裂,丹雘渝变,不可以传远。
佛日以为言,有湛然居士密已领解,独运诚意,欲别为绘事,增大图轴,俾瞻之仰之,悚然信礼,思得鸿笔,用称志愿。
湛然有婿监榷货务赵伯驹,禀天潢之秀,擅丹青之誉,规摹人物,效法顾、陆。
或得其游戏于一水一石,必珍藏缇袭,士大夫每以难致为恨。
倦于落笔,厥闻四驰。
赵遽受湛然托,后直宿务中,梦有王者传呼入谒,车骑甚整。
方理冠屦,王已造前,揖而言曰:「湛然相委,山中所仰,须烦精专,甚善。
以眷属栖托,敢尔相祝」。
将去,犹迟留曰:「愿加意」。
赵恍惚未知所对,遂寤。
亟省适梦,索其风貌,则径山龙君之神遇也。
乃涤虑澡思,顿革夙倦,却去荤茹,自昕及昏,入不思议,至忘食息。
轴写五身百轴,而足庄严采翠,微妙清净,行道入定,起坐顾瞻。
笑颜愕睇,却立反观,骑跨仪形,升降神变,道韵清穆,凝表睟澹,高出尘外,意蹈大方。
肃容谛视,无不周尽体制;
香云萦拂,便如会方广中。
诚旷代之神品,极当时之能事。
画既成,湛然又各制髹涂盂钵,七箸瓶炉,周以食案,佐以桶洒,并茶具锅釜之属,悉备于用,俾涉弥久,亦供圣位。
尝谓一佛二佛,三四五佛,犹曰善根,况见在正念,初无丝头妄意计,彼五百大士,于香火冲漠之际,视湛然犹此画此器之不泯,其于动静安乐之适,当无得失去来之累。
获净信验,可谓甚深。
湛然复谓予与佛日曰:「向上法要离一切相,方名诸佛。
然不有三身,何以示迹?
倘云开天空,德成于悟,则證菩提于上根。
苟逐物生情,迷而不返,则中边俱滞于为幻。
尽未来际,尚何言哉?
非自得于性相,岂易言说」?
因相视一笑。
人曹某拱手赞叹财法二施,得未曾有,摭其始末,为书梗概。
后之览者,又宜知言动间物,已司其作止,可不念欤!
佛日喜,乃伐石而碑之。
时绍兴三十年岁次庚辰正月戊寅上元日记。
宣州修城1162年3月 南宋 · 张孝祥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于湖居士文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宣为城,西南负山,东北踞溪流,幅员三千四百步。
建炎中侍御史直龙图阁会稽李公尝守以支溃卒,围阅月引去。
公益治城,具器用,严为之备。
当是时,江、淮之间,靡焉骚动,惟宣以城坚好,故不被兵。
宣之人德李公,尸而祝之,盖距今辛巳馀三十年矣,而定陶任公亦以御史直龙图阁继李之绩。
惟定陶公德成而行尊,实大而声宏,刚方以立朝,岂弟以牧民。
民听既孚,吏虔弗媮,教条一施,事讫于理。
乃视城垒,东倾西决;
乃阅戎器,剥折蠹败。
公耸然惧曰:「吾惟守土,不此之务,吾失职矣」。
即日出令,裒材揆功,易圮以坚,增庳为崇。
尺积寸会,役有成数,檄召下县,使以徒集,程督有制,犒赐有时,无偏徭,无堕工,一月而栽,再月而毕。
千雉云矗,百楼山峙,屹嶪岋峨,若化而出。
池隍险幽,门闼回阻,谁何周严,至者神沮。
凡城所须,无一不给。
既又冶金伐石,刓革揉木,杀簳傅羽,濡筋削角,练工之良,大治兵械,戈剑弓矢,櫜兜戟帜,视诸故府,乃易乃饬,枚计其凡四十万有奇。
邦人士女,四方宾客,骇叹其成,天造鬼设。
冬十月,虏驱绝淮,剪我合肥,蹂我历阳,流柹投鞭,规济天堑。
并江列城,焦然以忧。
公旦起闻谍,色不为动,徐召宾佐,分畀其职。
某调某卒,某赋某甲,某守某险,米盐薪刍,铁炭布帛,琐细之物,毛举其目,严以待命。
斥堠,申火禁,察奸宄,诘逋逃。
吏持笔牍,毕受成画,号令明壹,奔走就事。
邑居之豪,率其僮客,什伍相联,以艺自达。
受粟取佣,丰杀以宜,旬日得战士五千,严兵登陴,部分整暇。
驿闻诸朝,恩给台仗,朝莫阅习,导以醲赏。
四邻绎骚,羽书交驰,吏骇人摇,滋不奠居。
而吾宣城,晏起早眠,在都在鄙,弗震弗惊。
边之迁民,系路来归,振廪授地,罔不得所。
十有一月,首亮就毙,阖府文武,撰日解严。
父兄子弟,惟公之勤,欢喜踊跃,愿肖公象,置祠宇,如所以事李公者。
公持不可。
民不公之谋,亟营屋市中。
公命撤之。
邦人曰:「公德著闻,天子且夺公归之朝,盍乞诸天子而留公」。
则数百千人相与扶携走阙下拜疏,愿借公十年。
公又遣县吏禁止。
民从间道疾驰,卒上疏,乃已。
或谓某:「子之居是邦也,宜知之矣。
今吾父兄子弟将列公之事刻之金石,使子孙不忘公,文非子谁宜为」?
某谨应之曰:「不敢辞也。
虽然,此公之细也。
使公自是进而居可为之地,一众心以为城,尊主威,隆国势,以保障天下,此公之志也。
而见于宣城者,公之细也,曾何足云劳苦?
父兄幸教某,某不敢辞,愿因父兄之言,书颠末以诏来今」。
明年三月吉日历阳张某记。
陈户曹诗卷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九、《后村题跋》卷一
户曹陈君示诗一卷,清丽调畅,有承平公子富贵之气,加之以年,贺方回、晏叔原不难至也。
虽然,诗之内等级尚多,诗之外义理无穷。
先民有言:德成而上,艺成而下。
前辈亦云:愿郎君损有馀之才,补不足之德。
君粹然佳弟子,非不足于德者,余恐其为艺所掩也,故微著切磋之义焉。
周枢密劄子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五、《江湖长翁集》卷二七
(前缺)遂举而不当,则骨肉疑间,必至相窥相斗。
两虎斗而未决,则吾不宁,保境而已。
河南之地,亦可徐议。
使其举事而无间然,则吾忧甫深。
何则?
彼恐无以慰其意,而使之取地于我。
取地于我,而两淮危。
向者伪齐尝出此矣。
资之以兵,惊我边鄙,彼虽败不耻也,而我不可以屡战。
彼坐视燕京,或败于我,或能困我,皆非系彼之休戚,是足寒心。
故曰,天使之弃疾,未可知也。
虽然,犹有可言者。
彼既相忌,必不多其兵力,兵力不能多而妄举也,将劫于民,中原必且不堪,而将有豪杰乘间而投隙。
或无谋也而多其兵力,则非彼之利,未必得逞于我,而反噬之计或萌于此,此又未可知者也。
就不可知之三者要之,它日之利害吉凶,或胎于二雏。
今者吾必预为不可胜之计,则边事宜急计而熟讲。
请遂言保两淮之大略。
前之所言,特以意测之尔,事之然否,不敢必也。
虽不敢必,然淮南被兵久,近不可知,要亦不能免。
淮南无他策,必清野,必坚壁,必毋浪战。
凡今言守某城,据某地,多务分兵以相接援,使敌不可入者,皆非计也。
淮东扬州淮西和州、合淝,皆要地也。
为三大屯,俟虏之来,按兵不战,吾亦蓄锐伺隙,审于使间,明其耳目,俟其的然可乘,与之一战,可以痛惩其侮。
未有必胜之机而侥倖一胜,是浪战也,是彼之欲于我也。
或曰:彼之来,吾连臂守之,庶几保吾所有。
今且委地与之而据其里,是资寇也。
某常非笑说者之谬。
长淮东西凡千馀里,为城几所,一一守之,彼常麇聚而前,败吾一而他破胆走矣。
吾之将校狼狈内救,朝廷且以保江为忧,吾兵不战而道疲矣。
且连鸡而守,不能禦其来决矣。
使彼连鸡守之,其能禦吾之往乎?
黥布叛,荆军分为三将以相救也,而议者知其必败,未几败其一而众溃。
康延孝为晋策梁,以谓其兵聚则不少,散则不多。
刘备攻吴,连营七百里,而魏文知其非。
兵法:寡者人者也。
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非特古事然也,顷虏之犯淮西也,如张侯柘皋之捷;
其犯淮东也,如韩侯大仪之战。
虏骑一甄而来,吾兵一甄当之。
使其分兵而禦之,何以杀其冲?
惟大仪之捷,韩分解元一军守高邮
是日也,元与虏战甚,整暇而捷。
韩特以高邮扼其粮饟尔,外此不闻它守也。
人之言曰:臧质盱眙昌义之义阳赵立以乌合守楚州,犹二年之久。
以此藉口,而计分地而守。
夫此,皆出万死而仅生,极危而仅存,非可为禦戎至计。
而立亦终至鱼肉,又岂得已。
奈何平时议边计,不求万全,而踵侥倖或胜之陈迹,恃此与强虏对乎?
吾兵不分,足以当其众,而又不轻与之战,彼客我主,劳逸势殊,而勇悍猖獗之气将屈。
吾清吾野,则彼蜂屯之众,非馈运无所得食,将不可以支久,其间必将有可乘之隙。
吾将良而士怒,后发先至之技,处女脱兔之机,其必有以建大功而破虏人之胆。
兵法曰:「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锐不之避,命之曰瞢;
惰归不击,命之曰弱。
瞢必败,不足有为。
苟弱矣,足以启敌人之侮。
虽然,此犹系主将之巧拙勇怯如何,而不可预知者也。
所可预定其计者,吾兵决不可分而已。
今之议者画地借箸,尺寸而守之,猿臂连属,将以限其来者,纷纷皆是也。
此说未破,某恐必至误国也。
计吾缘淮而列屯,其敢越淮而鏖虏耶?
其不敢必矣。
彼越吾地而不与之战,则连兵何益?
无所伺而战,则败多而胜少。
法曰「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谓其无必死之志,有散走之心也。
故缘淮分屯,非至计明甚。
辛巳,虏亮之来,官兵控淮而守凡几所,内地屯据又几所?
虏兵侵淮南者二,一自淮阴,一自淮西
亮踰淮,王权败,刘锜淮阴保江,势甚仓皇,而诸处所宿之兵不能龃龉其间,吾亦了无赖焉,则虏兵合而众,吾兵分而寡,一验也。
甲申仆撒之寇,守山阳、守淮阴等处又几所?
虏并力败淮阴兵,杀裨将刘宝山阳,苍黄为保江计,诸所屯兵亦不能龃龉其间,则虏兵合而众,吾兵分而寡,又一验也。
或者必曰:吾兵聚而待敌,则延敌入境,使彼据其已得之地,耕战兼讲,与我相持为久驻之计,则奈何?
某亦料之熟矣。
彼不尽得淮南则不能有淮南,亦犹吾不尽得淮北则亦不能有淮北
使彼贵将重兵宿于淮上,则非久计;
更迭而留,委之裨校,则吾能制之。
建炎至今,犯淮南凡几,彼尝尽得之犹不能留,况不尽得,而忧其遂能与我分地犬牙相持乎?
即已然而图方来,为吾之计,似不出此。
其次则莫急于抚淮民也。
抚之得其道,将以用之也。
某又请言其用之者。
两淮民兵之健者,犹可十许万,议者悠悠,未有成说。
夸者曰:「民无不可使,得良将教督之,可与官军同」。
迂者曰:「民可耕不可战,聚而教以兵,徒扰之尔」。
是未有成说也。
言兵当计彼此。
虏骑驰突之兵也,来如惊飙,去如駴兽。
国家军政纪绪,条目截截,可守可观。
从事于兵者,攻守击刺之外,不治它事。
如此仅与之技,奈何欲驱耒耜袯襫之夫,禦堂堂之阵乎?
若曰佐官军之守也,缓急而飞挽也,得利而据扼也,对垒而张声势也,则不为无用。
今所谓挑丁,皆强悍能辛苦者也。
如某之见,若边事萌芽,预为清野计,令两淮之挑丁分屯山水险要处(如淮东兴化县淮西之诸山可屯处。),馀老稚牛畜农器分泊江中诸沙,不徒泊之也。
挑丁之外,取其次丁,择诸县之官不迂而腐者总而制之,谕以略置弓枪旗鼓,立之长,列屯于此,为老稚之卫。
前此听民之散处,官无所措画,壮者顾忧其家,常为走计,或相并吞,或急则降虏。
脱而渡江者,所在布满,往往反为江浙民间之患。
夫吾国未必能用吾民,而为虏用也常力,何者?
彼以长矛利刃驱之,为之负挽,为之乡道,为之攻城,何求不得。
建炎绍兴之初,常如此矣。
今其家与所资既屯江中,则壮者无向来内顾之忧,告以为屯,实以自卫,故不难于听从。
民户百万口屯于江中,亦足张吾势而重虏人之疑。
魏文长驱临江,孙权仓卒缘江列木城,而魏人惧诸沙之屯,彼见其旗帜,闻其钲鼓,何遽知其非官兵
其不贤于木城矣乎?
使渡江而南者,但城市之人,则江浙官府易为之所,又免委百万赤子,坐视虎狼之噬己,或为彼之用。
民之资力,使十存四五,虏退而归,耕蚕之计自若也。
闻之建炎绍兴之初两淮为虏窟,而沙上之民耕耘不辍,一水之隔,便为乐土。
里民户知其便,令之则从,而又得以按收其壮者之用。
若曰置不足用而不计,则建炎之初,虏将龙虎败于兴庄,全军歼焉,亦张荣所裒棘荆锄挺之夫。
虏亮之毙,淮东所屯之民乃能颇掠其还,卒焚其粮,战船自瓜洲至淮,首尾相接四五百里。
不然,则官军方限江南,未及北淮,彼安翔而去尔,复何忌?
虏中至今能言之。
据己之便,童子非怯,反是乌获可侮。
此之机会,无时无之,要在藏其用于无用也。
传曰:「耕问奴,织问婢」。
某于文章学术未必愈人,至言淮南事,则畎亩之见,其言似未可全忽也。
茶经序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六
陆羽经》,家书一卷,毕氏、王氏书三卷,张氏书四卷,内外书十有一卷,其文繁简不同。
王、毕氏书繁杂,意其旧文;
张氏书简明,与家书合而多脱误;
家书近古,可考正,自「七之事」其下亡。
乃合三书以成之,录为二篇,藏于家。
之著书自始,其用于世亦自始,诚有功于者也。
上自宫省,下迨邑里,外及戎夷蛮狄,宾祀燕享,预陈于前,山泽以成市,商贾以起家,又有功于人者也,可谓智矣。
《经》曰之否臧,存之口诀,则书之所载犹其粗也。
之为艺下矣,至其精微,书有不尽,况天下之至理,而欲求之文字纸墨之间,其可得乎?
昔者先王因人而教,同欲而治,凡有益于人者皆不废也。
世人之说曰,先王诗书道德而已,此乃世外执方之论,枯槁自守之行,不可群天下而居也。
史称持具饮李季卿季卿不为宾主,又著论以毁之。
夫艺者君子有之,德成而后及,所以同于民;
不务本而趋末,故业成而下也。
学者慎之(《后山居士文集》卷一六。又见《皇朝文鉴》卷九一,《八代四六文钞》第三四册,康熙景陵县志》卷一二,《皕宋楼藏书志》卷五三。)
不可:此下原衍一「不」字,据马刻本、库本及备要本删。
颜长道诗序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七、《后山居士文集》卷一六、《八代四六文钞》第三四册、《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万物者才之助,有助而无才,虽久且近,不能得其情状;
使才者遇之,则幽奇伟丽,无不为用者。
才而无助,则不能尽其才。
然则待万物而后才者,犹常才也。
若其自得于心,不借美于外,无视听之助而尽万物之变者,其天下之奇才乎!
北出东都门,沙行数百里,夹河而城者,今澶州之治也。
平林旷野,荒坟故垒,甲士介马,无脩阻丽华之观;
颓垣弊庐,棘荆沮洳,无池台花囿鸟兽鱼鳖之美。
吏不胜事,一饭再起,经年相逢,交马顾揖,不通劳苦,无饮食歌舞游从之乐;
征商榷酤,号称才官,身杂徒吏,下争细微,无间燕之乐。
彭城颜夫子居既踰年矣,元丰四年,邑子陈师道西游京师,遂见夫子于北门。
请于左右,得其应用之诗若干篇。
罗络隐遁,穿穴险怪,遇事以发愤,因难而见奇。
如在岩崖之下,洲游之上,阴林丛、空旷莽苍之野,月星风露、烟云杳霭之际,渔钓弋猎、樵苏耕稼之间。
不知其居弊陋之内,市井之中,瓮盎之侧也。
昔闻其语,今见其人,可谓美矣,而于夫子犹其粗也。
孔子曰「莫我知也夫」,又曰「诗可以怨」,君子亦有怨乎?
夫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弟之事兄,妾、妇之事夫也。
为人之子而父不爱焉,为人之弟而兄不爱焉,为人之偶而夫不爱焉,则人之深情皆以为怨。
情发于天,怨出于仁,大舜之号泣,伯奇之履霜,周公之鸱鸮,孔子之猗兰,人皆知之,而不怨有二焉。
东邻之子,西邻之父不爱也,人虽褊心,莫以为意,谓之路人。
夫妇之恩穷,君臣之义尽,然后为路人,路人则不怨。
责全于君子,小人则不责也,谓其不足责也。
致怨于明主,昏主则不怨也,谓其不足怨也,则又不怨。
故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怨,不怨则忘其君,多怨则失其身,又有义焉,此其以异于小人者也。
夫子之诗,仁不至于不怨,义不至于多怨,岂惟才焉,又天下之有德者也。
夫才者德之用也,德成于心而后才为用,才足于身而后物为用,吾于夫子见之矣,又为之序,以诏学者。
乞趣刘光世解围楚州建炎四年十月 宋 · 吴表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八
楚州淮南控扼之地,赵立乃陛下封疆之臣,万一不利,可为寒心。
望诏光世等,以山阳不利,则淮、浙之忧未艾,宜速进援。